柳若嫄的目光微微低垂,委屈地说道:“臣女要和离,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。原本嫁到静王府是天大的福气,没想到静王他……”
低头斜眼瞥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云子缙,停顿片刻,继续装模作样说道:“没想到静王,唉,给他家新王妃准备的房子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屋子!臣女自幼在尚书府长大,锦衣玉食,从没有受过这般的苦,以为嫁给王爷,好歹这辈子吃穿不愁,睡觉无忧。哪想到他那么抠门,让我住漏风的破房,穿麻布素衣,这谁能受得了啊……”
众人愕然:“……”
云子缙脸色黑成锅底:“……”
“恕臣女无礼,这样的条件,实在活不下去!臣女才嫁入王府一天就要受这样的苦,以后还有几十年呢,想花钱买些东西恐怕都没有,那日子要怎么过!?”柳若嫄撇着嘴,振振有词道。
众人震惊,静王府这么穷吗?
让王妃住破屋子,穿破衣服?
闻所未闻啊——
敏王云司业一向如清风朗月,不染凡俗世事,也不轻易评价人,连他都忍不住皱一皱眉。
静王不至于这么抠门吧,这待遇比大户人家的丫鬟婆子还不如,静王妃这样的美人嫁给他,得受多少活罪,太不容易了。
他下意识转头,看看自己身边的王妃梅念纯,穿金戴银,一身华丽绣袍,嫁给他当敏王妃,确实比柳若嫄幸福多了。
云子缙被一道道目光审视打量,都恨不得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。
任是他老脸厚皮,也觉得脸上发烫。
他双拳握紧,牙根咬得直疼,这个蠢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说!
偏偏他还无法开口辩驳,只能闭嘴默认了。
让王妃穿素衣,去住侧厢房,确实是他的主意,但是……
并不因为太穷太抠门啊!
这有理没处说,简直能憋出内伤来,幸而他戴着面纱,别人看不见他要崩溃的表情。
柳若嫄暗暗窃喜,呵呵,就喜欢看静王吃瘪的模样。
她咳嗽两声,接着抱怨:“还有啊,静王身体病弱,每天吃药,家里有金山也得吃光。臣女请皇上准许和离,让我把嫁妆带回娘家,再耽搁下去,我那些嫁妆都得赔进去……”
皇帝:“……”
云子缙:“……”
“你们知道吗,静王的胆子特别小,昨天晚上洞房花烛夜,他竟然连洞房都不敢进!看看这小胆,我是母老虎吗,还能吃了他不成?哼,不敢入洞房还想图谋本小姐的嫁妆,哪有这样的好事,真是气死我了!”柳若嫄恨恨说道。
众人:“……”
云子缙如遭晴天霹雳,简直欲哭无泪。
本王什么时候图谋你嫁妆了?!
不敢入洞房又是什么鬼话——
柳若嫄此语一出,已经把全场人雷得外焦里嫩,登时一片哗然,连站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震惊了。
所有目光都聚在云子缙身上,各种神色暧昧,各种表情怪异,各种想笑又强忍住,好像听到了十分滑稽不堪的事情。
云子缙如坐针毡,此时开口解释也不是,沉默不语也不是,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地缝,他马上钻进去。
马上原地消失,是最好的结果。
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黑成这副惨样,简直遍体鳞伤,体无完肤。
攒了多少年的脸面,一下子都丢光了。
“我还没说完呢,还有……”柳若嫄还要继续。
“静王妃!”皇后怕柳若嫄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,避免让在场人都难堪,连忙打断她。
真是应了一句话,只要她自己不尴尬,尴尬的就是别人。
皇后活动一下已经僵硬的面部肌肉,严肃说道:“静王向来身子柔弱,昨日新婚喜宴闹腾一天,想必身体不适……,王妃别急,将来必有一天会圆房……”
她尽力了,真不知道该对这个蠢货说什么。
“咳咳——”皇帝忍不住干咳两声,神色有些不满。
皇后母仪天下,自有威严,今天当着小辈们的面,说的都是什么?
身体不适……圆房……这些词能当众说出来吗?
“呃……”
皇后顿时醒悟过来,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多了,这个话题实在尴尬,不宜在众人面前讨论细节。
都怪蠢货静王妃,把她的思路拐跑偏了!
连她都不由自主跟着变蠢了。
皇后连忙转移话题,要把端庄形象找补回来:“……静王妃年轻貌美,理当打扮得尊贵得体,才不失皇家威仪颜面……本宫赐下百两黄金,让静王妃置办一些喜欢的衣物首饰。”
这一番话够得体了吧,显得她端庄大度。
“真的吗,皇后娘娘赏我金子了?”柳若嫄欢欣雀跃道。
皇后晃了一下神,突然回过味来,静王妃穿不穿破衣服,关本宫什么事,为什么要给她破费百两黄金?
真的岂有此理!
但话已经说出去了,她身为皇后,不能出尔反尔。
她有些后悔,心里很是郁闷。
百两黄金就这么平白无故绕进去了,再看这个不懂礼数的静王妃,竟然连一句谢都没有!
本宫图什么啊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