响了几声后。
手机里传来一个风情略显苍老的女声:“胭胭,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,打电话有事?”
林胭胭眼泪唰地一下流出来,“妈,北尧哥今晚不回家了。”
女人见怪不怪,“男人偶尔一次不回家很正常,你不要大惊小怪。”
“不,他不是偶尔,他说,他说结婚前,他要一直住在思南公馆!”
“你别着急。”
“我怎么能不急?”
林胭胭哭出声,“那个死鬼都死了三年了,他还是忘不了她。他办公室、卧室、书房、手机、钱包里,全是她的照片。我受不了了,受不了了,妈,我快要疯了!”
相比林胭胭的癫狂,女人冷静得多,“你一个大活人,跟个死人计较什么?”
“都这样了,我怎么能不计较?”林胭胭失控地喊道。
“人对死了的人都会有点怜惜,觉得她已经死了,还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?会下意识地不去计较她的缺点和过失,只记住她美好的方面,所以,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……”
“你是我妈啊,能不能不要帮着那个死鬼说话!”林胭胭不满地打断她的话。
“你听我说完。和北尧结婚的是你,花他钱的是你,睡在他身边的是你,就连她生的孩子都要喊你一声妈,看你的脸色行事,你才是最大的胜者。”
林胭胭懊恼的同时,有点窃喜,忽又猛烈地摇头。
“可是我受不了,我受不了我未来的婚姻里一直挤着第三个人!我受不了北尧哥心里有别的女人,哪怕是个死人也不行!我要他只爱我一个人!”
女人声音极端平静:“如果你还想嫁给他,就必须接受。如果不想嫁了,就取消婚礼,现在取消还来得及。”
“我不取消婚礼,我要嫁给他,死也要嫁!我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,怎么可能不嫁?”
“要嫁就学会忍受。像北尧这样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,放眼整个京都也没几个。别说心里想着亡妻了,就是有几个红颜知己,也不足为奇。
你爸年轻时,玩得更疯,现在一把年纪了,还在外面寻花问柳,妈妈能怎么办?离婚吗?不可能。只要他别玩得太过分,我就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。”女人极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你能忍,我忍不了!除了南婳,还有一个沈南婳,她长得像极了那个死鬼,霍北尧一看到她,就变得不正常了。妈,我好怕,怕北尧哥会爱上她。”
女人一改刚才的镇定,大惊失色,“沈南婳是谁?跟南婳有什么关系?”
“没有。北尧哥拿她的头发做过DNA鉴定,她和南氏夫妻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,不是南婳。”
女人松了口气,“既然不是,那你怕什么?你和北尧马上就结婚了。到时,你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,是受法律保护的。
那个姓沈的死丫头,再怎么让北尧不正常,也不过是一时新鲜。等新鲜感过了,他自然会回归家庭。你最好快点怀孕,生个孩子,有了孩子,你的筹码会大一些。”
“我也想,可无论我怎么明示暗示他,他就是不肯碰我,你要我怎么怀?”
“想怀他的孩子并不难,方法有的事,等我回头好好想一想。胭胭,遇事不要慌,也不要乱发脾气,更不要和北尧吵,男人都喜欢温柔懂事有分寸的女人,知道吗?”
“知道了,妈。”
林胭胭掐断电话,眼睛眯起,目光阴狠,冲着空气赌咒:“南婳,沈南婳,你们都给我滚开!北尧哥是我的!”
回到家刚坐下,南婳就莫名觉得耳朵发麻。
像是耳边有苍蝇嗡嗡乱叫。
可屋里并没有苍蝇,干净得很。
她抬手搓了搓耳廓,从包里取出支票,调出先生的手机号码,拨了出去。
直到手机快自动挂断时,对方才接听。
沉哑性感的男低音传过来,像羽毛拂过脸颊般撩人,“南婳小姐,有事吗?”
“我朋友今天给了我一张一千万的支票,怎么还给你呢?先生。”
“你留着吧。”
“一千万不是小数目,我不能要。”
“一千万对我来说就是小数目,你如果不想要,就撕了吧。”
先生的声音虽然沙哑,却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润感,是很温柔的男低音。
南婳捏着支票,“可是,我都不知道你是谁,怎么能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我是谁不要紧,我知道你是谁就可以了。”
南婳在脑海里快速搜刮着她之前打过电话的那十几个人,从中挑出三个和先生身高差不多的,问道:“先生,你是我大学时……”
“不是。你不用猜测我是谁,时机到了,我自然会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。”先生的口吻略显霸道。
挂掉电话,南婳看了看手里的支票,再想想她给霍北尧打的那一千万欠条,忍不住感慨。
人跟人的差别可真大啊。
霍北尧也是家财万贯,却硬生生讹了她一千万。
而人家先生,上赶着还他钱,他都不要。
这就是渣男和好男人的根本区别吧。
不过,霍北尧以前没这么渣。
他以前对她很好,很好,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宠。
床照风波后,他就变了个人,变得让她陌生,陌生得可怕……
南婳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底的潮湿晦涩。
平复好情绪后,她给穆妍去了个电话说:“阿妍,先生不要你的支票,你有空来拿走吧。”
“那怎么行,借的钱一定要还,好借好还。这样吧,明晚,明晚咱俩一起去花间堂,把支票放到前台,让他们转交给先生。”
南婳想了想,“也好。”
第二天晚上。
穆妍开车来接了南婳。
两人一起去花间堂。
门童像是认识她们俩了,冲她们微微一笑,直接放行。
两人并肩走到前台。
前台小姐还是上次遇到的那一个,也认出了她们俩。
她热情地打招呼:“你们好,请问你们今天来是要喝茶,还是见先生?”
南婳从包中取出支票,递给她,“我们是来还先生的钱的。这是一千万的支票,麻烦你转交给他。我昨晚跟他打过招呼了。”
前台小姐接过支票,仔细看了看,微笑着说:“好的,等先生来了,我会转交给他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
两人转身刚要走,忽然看到走廊深处,一对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而来。
年轻的是林胭胭。
穿深绿色绣花旗袍,脖子戴一圈超大珍珠项链,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半老徐娘。
是她的母亲闫妩。
两人边走边聊。
猛然看到南婳,母女俩齐刷刷地停下脚步,闭上了嘴。
世界一瞬间安静。
南婳挺直脊背,盯着林胭胭,冷若冰霜地盯着。
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怒意,胸腔里的恨意呼啸着,汹涌着,直往喉咙里蹿。
林胭胭同样如此,眼底怒意嗞嗞冒火,狠狠地瞪着她,如看眼中钉,肉中刺。
她的母亲闫妩则别有深意地打量着南婳。
打量几遍,她低声问林胭胭:“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姓沈的丫头片子?”
“是,她就是沈南婳。”林胭胭咬着牙根眉眼阴狠地说。